8人房

目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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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。

「封印我吧。」

這是表情深沉的賈寶玉。

「……啊？」

這是刷著牙突然被抓住肩膀的項陽鳴。

兩人對視半晌，項陽鳴拔開賈寶玉的手，轉身吐泡沫和漱口：「你說什麼？」

「封印我吧。」改為倚著牆壁的賈寶玉再次重複。

「……一大早的在說甚麼。」

捏了捏賈寶玉的臉，把他的靈體收到左肩的封印中，項陽鳴背上書包出門。

「我是認真的！封印我吧！」

幼小的聲音，在意識裡持續重複同樣的話語，項陽鳴即使看不到都想像得出賈寶玉鼓著小臉生氣的樣子。

「我沒說你不認真……」抵達學校RP商店的項陽鳴，同樣用意識回答：「等下再說這個，你先挑早餐吧。」

出於對賈寶玉不能在學校自由行動，而感到抱歉的心理，項陽鳴會跟賈寶玉共享五感，讓注重生活品質的賈寶玉能滿足一下口腹之慾。

「…想喝草莓牛奶。」

逛了一圈都沒得到回覆，項陽鳴聳聳肩打算踏出自動門時，賈寶玉才發出癟著嘴說話的聲音要求。

「這個就好？」

「嗯。」

草莓牛奶意外的是個熱門商品，不但只剩下最後一瓶，項陽鳴伸手碰到的時候還有另一隻手也要拿它。

「嘖。」

停住動作，項陽鳴蹙眉看向發出不悅聲響的人，是位染著金髮的高瘦青年，全身裹得嚴嚴實實，似是在遮擋什麼，又像是種時下穿搭風格，俊俏的臉上是看不出情緒的冷漠。

「我換喝別的！那個、現做拿鐵！」

賈寶玉慌張的聲音打破僵局，項陽鳴默默地收回手，轉身往櫃檯的方向走去，卻在經過青年時，看見幾縷灰霧凝聚成一隻蝴蝶……

「剛才那是甚麼？」

裝作沒事的走到櫃檯，跟店員點一杯熱拿鐵，項陽鳴付完帳後提問，他確信賈寶玉也看見那隻蝴蝶了。

連結的精神感知到賈寶玉正在掙扎要不要開口，項陽鳴也不急著得到答案，打了個呵欠，到用餐區坐著等咖啡。

剛才拿草莓牛奶的青年也走到櫃檯結帳，項陽鳴偷偷的觀察對方——身邊的蝴蝶，確實是灰色的，跟他之前在霧山看到的一模一樣，而且不只一隻。

為什麼會圍繞著青年呢？

「拿鐵好了哦！同學？同學！你的拿鐵好了！」

跟店員道謝，取了拿鐵，項陽鳴打開拿鐵的杯蓋淺抿一口。

尚未結束心理鬥爭的賈寶玉，猝不及防的被苦了滿嘴：「噗啊！好苦！！！呸、呸、呸呸呸！你謀殺啊！」

「……是你說要喝拿鐵的。」項陽鳴的包子臉也苦得皺成一團。

「我不知道拿鐵是什麼嘛！」

是是是，您沒錯…「…還要喝嗎？」

「不要！」

得到完全的否定句，本身也不喜歡咖啡的項陽鳴，只好浪費的把拿鐵倒掉。

待處理完垃圾走去教室，離上課時間還有五分鐘左右…事實上自從收留賈寶玉，他上課就很少遲到了。

「先把蝴蝶的問題放一邊，你跟我解釋下為什麼要我封印你吧。」

避開已經來到教室的同學，項陽鳴坐到最角落的位置，對賈寶玉發問。

「因為我給你帶來麻煩。」賈寶玉立刻回答：「這不是一時興起的決定，而是相處的這段時間的觀察結果。陽鳴，請你封印我，然後回歸正常的生活吧。」

「麻煩？你是說昨天去商場那件事？」

「是的。除了昨天的事之外，你花費在我身上的時間太多，常常只待在家……我知道你在家設下了封印，所以很安全，但是這讓你缺乏與人們相處的時間不是嗎？」

賈寶玉回答的很鄭重，項陽鳴能感覺到他很重視這個問題。

這時教室陸陸續續的填滿了學生，幾個小群體或小聲或大聲的聊天，可是項陽鳴周遭彷彿有道無形的牆，明顯的與其他人隔開。

「不是……我本來就是這樣子。」

熟悉的面孔出現在教室門口，許如岳和項陽鳴揮手打招呼，坐到了另一個女生的旁邊，項陽鳴知道那是許如岳在班級聚會告白，並成功交往的女朋友。

小倆口正處於熱戀期，所以許如岳很久沒有跟項陽鳴同桌了。

看著許如岳和他的女朋友被其他人圍起來，似乎在討論什麼，或是在開玩笑打趣他們，一群人嘻嘻鬧鬧的好不熱鬧，項陽鳴覺得自己應該要感到羨慕之類的……但是沒有，他什麼感覺都沒有。

「像許如岳那樣的就是正常人吧。」項陽鳴開口：「可是我不正常。」

「此話何意？」

「我常常…其實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常常，總之我會沒有意識的封印自己的……心情？唔、反正就是情感之類的東西，尤其是負面情感。」

把視線從和樂融融的同學們身上收回，項陽鳴繼續說道：「我很難持續有傷心、生氣、忌妒那些情緒，以前覺得是自己心情起伏比較大，後來某個時候才發現是被我……完全沒有意識到的封印了。」

甚至漸漸的，那些情感在產生之前，就被扼殺。

「為何……？」賈寶玉很錯愕。

「我也不清楚，國中到高中時期，有持續在聯盟的醫療部接受治療，結果全部的醫師？應該是醫師吧，他們跟我解釋這是每一代封縛師都有的症狀，沒有痊癒的方法。」

想到以前的事就莫名想發笑，項陽鳴遮住嘴「咯咯」的笑了一會兒。

「所以跟你沒有關係，我不跟人長時間相處，是因為我自己有問題。」

封縛師與生俱來就有封印的力量，使用能力的條件也簡單無比，但就是因為過於輕易便能發動，所以才令項陽鳴顧忌。

自己的情感可以毫無所覺的就被封印，那麼其他人的呢？

「可是，封印只要解印即可吧？」

「嗯，不過你要開鎖，要知道鑰匙孔在哪裡啊。」

他時常連封印了什麼都不知道，要怎麼解開封印？

「好了，換蝴蝶的事情。」感覺到賈寶玉的心情越來越低落，項陽鳴強制轉移話題：「可以回答我了嗎？」

「嗯。」賈寶玉的聲音染上歉意，「其實沒什麼不能說的…就是剛才那個人，快要死了，因為禍劫的關係。」

「啊？」

「一如你是封縛師，生來有封印之力；我是五色石，生成時便擁有五行的力量，其中火元素的力量最強，因而我的靈力呈現紅色。過去我曾想從被丟棄的、沒有用的東西，蛻變成有用的東西，蝴蝶象徵蛻變，我因此喜愛蝴蝶的圖樣。」

所以項陽鳴左肩的紅蝶，代表的是賈寶玉。

「禍劫與我本是同靈，代表的圖騰自然一樣，僅差在元素呈現的顏色不同。」

灰色的蝴蝶則是代表禍劫，亦是禍劫力量的體現。

「禍劫的封印正漸漸瓦解，他的力量已經散出來影響到表世界了，我想現在因為還有一絲封印尚存，只有你（封縛師）跟我看得到他的力量體現……陽鳴，拜託你在事情變得更糟之前，把我跟他封印在一起吧。」

「唔……」他大概知道為什麼剛才賈寶玉不肯說明了。

教授在這時踩點走進教室，項陽鳴翻開講義假裝要聽課的樣子，故意沒有回答賈寶玉，。

過一陣子，他感受到賈寶玉的心情幾乎要落到谷底，更加肯定他的猜想。

「哎…你不要把禍劫做的事怪到自己身上。」

禍劫的力量很麻煩，恐怕連禍劫本身都不知道會造成什麼後果吧？那個青年或許會死亡，但真的全是因為禍劫嗎？

「就算不是全部的原因，總有一部分是因為禍劫，否則灰蝴蝶就不會出現了。」

「那也是禍劫的關係，你幹嘛苛責自己。」

「可……我就是他，他就是我啊。」

「對，但同時你也不是他，他更不是你。」項陽鳴突然想到：「我覺得你們的情況很像人格分裂，你是主人格，而禍劫是後繼人格。我在想，你們既然是分裂的人格，能不能有『內部交流』？」

「這，我沒有試過…我也不確定我們是不是你說的那種關係……」

「嗯？」

「事實上，禍劫誕生到被封印，我都處於沉睡之中。待我醒來時，前代封縛師已過世，所有相關的事情，都是雪言告訴我的。」

「…你懷疑他？」項陽鳴以為賈寶玉對狐雪言是百分之百信任呢。

「不、就、就是最近…突然覺得有點奇怪……」

賈寶玉也說不上是什麼原因，或許是直覺？

「沒關係，狐狸確實是值得懷疑的生物。」聳肩表示理解，項陽鳴道：「不過無論你跟禍劫是什麼關係，若能面對面談話不是很好嗎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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